听到瑾麝如此开口我心里顿时一惊，她的身份现也是见不得光的，这么直接让对方知道不要紧吗？
而且瑾麝称这个老头为天师，莫非他们之前认识？
老道虽然仍然盯着瑾麝，但脸上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猥琐，嘴角颤动的白色胡茬说明了内心的震惊。
良久之后他叹了口气，面色复杂的开口“没想到那人竟然还有血脉留下来。时过境迁，如今以这种方式相见确实令人唏嘘。”
瑾麝微微点头，拱手作揖道“晚辈也不曾想过会在这里遇见前辈。”
柳何哉把我拉到一旁，悄声问道“这两人难道认识？阿瑾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知道个屁啊，那老头我也是第一次见。”我自然是两手一摊，无可奉告。
柳何哉顿知问了也是白问。他不是没有猜测过瑾麝的身份，一开始只是以为这是陈烈花重金不知从哪个名门大派给他小女儿挖来的贴身保镖，侍女只是掩人耳目的身份。但作为保镖瑾麝显然太过优秀，所以柳何哉对此一直有所怀疑，但碍于隐私他也不好直接过问。
如今说不定倒是可以从此事看出一些端倪？柳何哉一下来了兴趣。
老道看了看我和柳何哉问道“这两人都是你的朋友？”
瑾麝点了点头，把我拉了到了老道面前“前辈可以放心，这里没有外人。这次来见天师，正是为了我的朋友。”
看着我一脸茫然，老道突然说道“看来你那两位朋友还不知贫道的身份，你们认识张怀德吧？”
“现在的武当掌门张大真人？”我心里一惊，莫不是这老头和掌门有关系？
老道摸着胡子，笑道“我是他师兄。”
我靠不是吧，武当掌门的师兄就这幅德行？那这武当山还要不要去了？！
老道见我和柳何哉都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不由得吹胡子瞪眼道“你们不信？”
我连连摆手，赶紧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仪的微笑“哈哈哈.......我们只是不明白，掌门师兄为何居然要下山做如此勾当。武当山好歹也是如今道教第一圣地，朝廷的拨款竟然如此捉襟见肘了？”
“小兄弟真是知音啊！”只见那老道跺着脚，一脸突然痛心疾首“现在不是拨款捉襟见肘，而是压根就不拨啊！光靠香客平日那点香火解签的钱，这日子如何过得下去？”
我看着那个老道，心里突然升起一种荒谬之感——这不会又是个男版的天阳吧！？
柳何哉将信将疑道“朝廷竟然不拨款了，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如此看来岂不是和佛教一个境地了？”
瑾麝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应该是大煌建国的时候。”
老道点头道“确实如此。另外两位方便透露自己的身份与否？”
我和柳何哉都看向瑾麝，现在明显只得征求她意见。
“但说无妨，老天师说不定还会给予一菲你帮助。”瑾麝给我们传音道。
见到瑾麝首肯，柳何哉想了想还是拱手说道“在下指玄镜剑客，如今在做这小子的保镖。”
柳何哉没说其他多余的话，但也没有在境界上造假，毕竟若是对方真是那掌门师兄，自己的境界也瞒不过别人。
既然瑾麝说此人会给予我帮助，虽然看上去老不正经但好歹是掌门师兄，但以瑾麝的眼光应该还是靠得住的，便作揖道“小女陈乃家第七女，见过老天师。”
老道一愣“陈家七小姐？”。
我点了点头，心里其实有些担心，也不知道自己暴露身份后这老道会如何打算。
“我认识你娘。”
我心里一惊，想不到这老道竟然还认识我娘？
老道摸着胡子笑道“你娘李青璇和我还算有些渊源。当年她来武当找过我，那时的她还没有跨入宗师境界。”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老天师对我们的到来并没有反感，事情可期，当即再作一揖道“一菲来此，确实是有求于天师。”
老道面露赞赏之色，并没有因为我年纪而敷衍，说道“你们要是去武当找我肯定是要空手而归了，不过能在此处相见看来也是天意。其实你们陈家对于我们武当而言有恩的，我于情于理都会帮你。”
陈家对武当有恩？我面露疑惑，此事我自然并没有听说。
老道踱着步子，缓缓道“十年前大煌王朝建国初期，你父陈烈率大军马踏江湖的事情想必你也有所耳闻。皇室的目的并不隐晦，其实就是为了打散那些和前朝有关联的宗派，三十万铁蹄之下没有任何门派有反抗的余力，李家剑冢的下场就是最好的证明。当时唯一置身事外的便只剩武当了，但大煌天子并不想就这么让武当山超然世外不收约束。”
确实，以当今天子的性格确实不能容忍其疆土内有一个不收约束的势力，而且这还是由修道者组成的庞大势力。
“碍于武当山一直以来都是道教圣地，影响力颇大，于是皇室采取的便是怀柔政策——定下了道教继续为大煌国教，并下了诏书让武当掌门来朝廷接任天师之职，也就是当朝国师。其实这就是招安之举，而历朝历代也都用过这个手段。比如贫道还是武当掌门的时候，便是前朝的最后一任天师。当时大汉还在，我也是那时见过小........额。”
“小什么？”柳何哉听得一脸茫然，愣是没明白这老道话说一半又生生打住是什么意思。柳何哉不明白我心里却清楚的很，因为就在老道要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偷偷瞥见瑾麝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老道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可惜如今的掌门并不是我，我早已经让师弟接管了掌门之位。但怀德他对于武当入世为官颇为反感，认为武当之前所为早就有违道教根基，根本不接受去朝廷接任天师。当时陈烈带着天子的诏书已经来到武当山脚，但怀德固执的很，人不见诏书不接。任谁都看的出此举很不明智，武当要与朝廷最大的暴力机构对抗根本没有胜算，陈烈要是真的让大军来犯武当再怎么超然也要被踏平山头了。而皇室此时却有意给陈烈放权，武当的存亡其实就在陈烈的一念之间。”
我心中紧张，想不到武当山当年居然也有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听得惊心动魄。
“现在武当山还好好的，结果很明显陈烈当时撤了军没有大动干戈。你父到底是怎么想的，恐怕也只有他心里清楚，但不管怎么说他都对武当有恩，哪怕我不是武当掌门了。”
老道却突然捶胸顿足起来，指着天空破口大骂“但是狗日的朝廷说既然如此，就直接把以前给武当的拨款全给砍了！要不是如此老道我在山上吃好喝好，何至于此！？”
我心里冷笑一声，你们掌门如此光明正大打了朝廷的脸面，只砍你拨款那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等下，”我突然疑惑道“既然老天师也曾是武当掌门，那为何流传说武当只有张大真人是第五境界？前辈你莫非........”
“哼，我的境界自然比我师弟只高不低了。”老道傲然道“只不过我当时和我师弟观念不和，而且他又成为了掌门，所以我干脆脱离了武当行走世间。”
我心中凛然，果然这老道虽然不正经但修为可不是盖的，一旁老老实实的柳何哉便是最好的证明。
能见到世上另一个第五境的大真人可着实不易，我一下子便想到了另一个埋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既如此小女想和前辈请教一事。”
“哦？但说无妨。”
“关于我娘李青璇飞升一事。”碍于柳何哉在场，我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但是只要他是第五境界的修炼者，肯定能知道我的话中有话。
只见老道皱着眉没有立马开口，应该意识到了此事不好回答。
“在回答你问题之前，不如我们先来说另一个事情。”老道话锋一转“你们可曾想过，为什么如今飞升之人越来越少了？”
“确实如此，飞升者的数量历朝历代都在减少，”瑾麝皱眉道“到了大煌甚至都不超过一手之数，这并不正常。”
柳何哉也点头道“而且修炼者的数目也在减少。根据记载，以前的修炼者绝对不止这个数目。”
我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对于飞升的数量并没有什么直观的认识。但很明显，飞升者数量减少绝对是一个客观因素的影响，此时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因为天地灵气在不可逆转的减少。”
三人都不可思议的盯着我，老道更是瞠目结舌“这可是连修炼者都无法感受到的细微变化，你竟然感受得到？”
我哂笑道“当然是推理出来的。时代在进步，修炼功法和理论只会越来完美，所以造成这种改变的明显不可能是修炼者本身的原因。你们作为修炼者，肯定知道自己和凡人最大的区别吧？”
“你是说.......灵根？”柳何哉试探着说道，此时的他已经不在小看我。
我摇了摇手指“错。正确的说法是能否利用天地间那特殊的能量。”
“李青璇真是生了个无比聪明的女儿。”老道看向我的赞赏之色更浓了“正是这个特殊的能量，我们便叫它灵气罢。没有了灵气，我们就算有灵根也无法发挥作用。”
老道顿了顿，说道“早在万年之前，天地之间的灵气无比浓郁，这无穷无尽的灵气便是来自于天界，因为天地两界是互通的。那时候的修炼者数量不知几何，甚至出现了仙凡共居这不可思议的奇观。”
瑾麝和柳何哉都面露惊容，显然这种说法是他们首次听说。
瑾麝压下心中的震惊，开口道“可是这和我们流传的说法大相径庭，人们一直以为仙凡两界自古以来便是分隔而开的。而且万年之前实在太过遥远，能够保留下来的相关记载几乎没有，前辈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老道笑了笑，颇为自豪的说道“这便是我们道教的辛密了，但是告诉你们也无妨。因为道教的起源比你们想象的要早的多，而道教的始祖便是三清道祖，在天界也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换句话说，我们武当的修道之人只是道祖在人间传播道义的代言人，天界和与人界的历史都在我们都有所记载。”
“三清道祖........真的有这样的神仙？”我有些迷惑，这个词貌似有些耳熟。
“当然，而且道祖也不仅仅是神仙这么简单。传闻天地初开之时，有一缕先天一炁从混沌中化为三清祖炁，是为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这便是一气化三清。又说三清乃太上的三个化身，太上也可以说成道祖。”
我眼中瞳孔微缩，呼吸急促起来，一气化三清，太上这些词简直不能用耳熟能详来形容了。
这分明就是我那个世界的神话传说！
看来这两个世界定然不仅仅是平行宇宙这么简单，那些在我那个世界中无法证实的神话传说，在这里却变成了历史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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